月明朝汐 第174节(2/3)

阮朝汐是被压醒的。

“父亲原以为我会哭泣着哀求他放过兔儿。那是我还不满七岁，他没打算让我手上沾血，只想打压我，展示他为父亲的威严，让我生敬畏。这是大多数父亲会的事。但我的反应和大多数幼不同。”

睡前拉得好好的帷帐被掀起一个大，她惊醒时，天光还未大亮，朦胧的帐里，有个小小的影在她上爬来爬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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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朝汐抬手指了指窗边的小榻。“看那边。我知你心里如何打算，但我还是把他带回来了。”

“父亲衣袖掩面，跌跌撞撞地奔去了。从此视我为毕生大耻，总觉得我这个怪胎会毁了荀氏宗族。”

“睡罢。窗边那个大麻烦，明日起来再说。”

湛恍然大悟，听话地踢掉了鞋，又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上来，往被窝上横着一压，“嬢嬢，陪湛玩！”

湛快地咯咯笑着，坐在她上，凑过来亲了她一脸。 “嬢嬢！嬢嬢！天亮了。起来陪湛玩。”

——

“父亲呆在原地，毫无反应。我见他不说话，以为他不够满意，就照书里的法，把兔儿剥了，了，放在一，血放在一。然后告诉父亲，兔儿有用，养兔儿不算玩丧志。可以给父亲制一只帽，可以制笔。剩的血可否拿去葬，我喜这两只兔儿，不想吃了它们。”

黑暗里响起的嗓音平和舒缓，毫无波动。

虽然幼小，胖乎乎的却颇为沉重。阮朝汐被湛压在上，一气几乎不上来，吃力地把他抱去。“上床记得脱鞋。”

“后来，我便照父亲的吩咐，拿着小刀，把两只兔儿都杀了。”

阮朝汐在黑暗里安静地听完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说什么都无用。事的起因和结局都过于荒谬，只有来自亲生父亲的仇视实实在在地延续了多年。

“竟是为了这个缘故……”

“起先是母亲的意思。那时候祖父看重我，早晚排满了功课，母亲怕累着了我，便叫仆妇养了两笼兔儿，只是为了给我解闷。我便天天学后和兔儿玩。”

荀玄微无声地笑了，“或许就像父亲所说的，确实是个天生怪胎。”

“七岁看老，人自小不同。我确实缺乏一些常人都会有的东西，记得我从小就不怎么哭泣。家族兄弟众多，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纷争，我也极少会觉伤，愤怒，嫉妒……各各样的绪都少。”

“固执，拗，不和婉。持己见，从不是个谅郎君的小娘，时常令人疼。”

旁边低低地闷哼一声，荀玄微被小胖墩压醒了。

“血满地。我把断气的兔儿拎给父亲，展示净利落的刀，以为父亲会夸赞我。结果，只看到父亲惊恐的神。”

“都过去了。”阮朝汐靠在他的肩，“既然从前就不怎么在意，以后更不必在意。如果说不似寻常反应就是怪胎，那世上的怪胎多的是。照俗世光来看，我也是个怪胎。”

晌午时，青台巷正门开，车行。荀玄微沐浴更衣，登车拜访白鹤娘。

“后来被父亲得知了。父亲严厉斥责了母亲，说年幼时玩丧志，大后如何能人地，将兔儿提到我面前，命我把它们杀了。我记得那是个夏日晚上。”

他坐起，极为忍耐地扫过一床上压来去和阮朝汐撒的湛，什么也未说，掀帐起去了。

“嗯？怎么说。”

荀玄微真切地笑了声。“你啊。”

指腹薄茧挲过阮朝汐的脸颊，重重刮了的鼻梁。“你从里带来的好件，确实令我疼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阮朝汐靠在荀玄微的，听着腔里的心脏沉稳地动。多年前的陈年旧事，对他早已失去了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