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节(3/6)

城麻雀山和古塔山的树林草丛中；回到了原西城外荒僻的郊野；回到了亲的双村，漫步在静静的东拉河边……当夜莺用它伤的歌和群鸟开始联唱的时候，他就忍不住两满辛辣的泪……过一段日，他就由不得要去翻一翻晓霞的日记本。每一次看她的日记，都象要行一次庄严的仪式，他打开箱如同虔诚的基督徒对待《圣经》，双手小心翼翼把那三本的日记本捧回到床上，然后端坐着轻轻打开。常常是看着看着，视线就被泪所模糊。那些亲切甜的话不知看过多少遍了；怕看，又常想看；每看一次，过去的生活就象般扑来而将他整个地淹没了……唉，好在一个班开始，繁忙便会把他制地从那一片洪中拉回来，一直拉到前火爆爆的现实生活里；使他从那无尽的恶梦中惊醒过来，再一次投严酷的掌面的搏斗中。

是的，责任要求他对自己现在负有的职责不能有半虎。如果稍有不慎，就可能造成伤亡；而他太害怕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意外地离开这个世界了。他不能再让死亡现在他面前。尽煤矿不死人是不可能的，但他要创造奇迹；他绝不能让手这些青年失掉一个；他们许多人比他还年轻啊！

当孙少平到心实在不好受的时候，他总要不由自主跑到惠英嫂那里去。和嫂、明明以及那条可的小狗呆一会，他的心就会平伏一些。在失去晓霞以后，他潜意识里特别需要一温柔的女的关怀，哪怕是在母亲和妹妹的边呆一会，他的坏心绪也许就能有所改善。

晓霞死后不久，惠英嫂很快就知了这件悲惨的事；她没有想到，相同的不幸命运降临到少平的上。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，因此完全能会少平的痛苦。她千方百计用好饭、好酒、好话和一个女人的全温来安他。命运啊，对人是这样地乖戾！不久前，还是他在安她；而现在，却得要她来安他了……唉，也许只有惠英嫂的安他才可以平静而自然地接受。因为她了解他，因此也理解他。要是换了另外的人对他这样，他不仅不能接受，反而会更痛苦的。

自从当班后，他不象过去那样有时间常去惠英嫂那里——他实在是太忙了。惠英嫂也劝他不要心他们；让他好好在井熬威信，说不定将来还有大前途哩！她知，他的前途也就是她和明明的前途——她毫不怀疑，他就是当了“皇上”也不会忘记她和明明的。

但少平无论怎忙，隔几天也总要去帮她劈柴、担和其它活。至于到石矸山捡煤的营生，他安排给手的人了。他现在已经有了权力；而他手的那些人也乐意给班什么活……这一天吃过早饭，他心里惦记着嫂和明明，赶忙去了她家——他整个白天都休班。

家之后，惠英嫂先什么也不说，就给他把酒杯放在桌上，接着便收拾着炒菜。他赶忙拦挡说：“我刚吃过饭，再说这是早上，怎还喝着酒呢！”

惠英嫂不听他的，只顾给他往上端菜，并且提着酒瓶，把杯都倒溢了。

因为是星期天，捣鬼明明也在家，他正在耍一只蝴蝶风筝，小黑绊手绊脚地缠着他。

明明看他推让着不叫母亲炒菜倒酒，就在旁边说：“少平叔叔，就是你不来，我妈妈每顿饭都把酒杯给你搁着哩！”少平举起的酒杯在嘴边猛地停住了。他呆呆地怔了一会，然后便一饮而荆这醇的酒啊！

惠英嫂岔开话题，说：“我今天也休班，本来想洗衣服，可明明缠着要我和他到外面去放风筝。这娃娃惯坏了……”“你又说我坏话啦！”

明明噘着嘴对母亲嚷。小黑也为它的主人帮腔，朝惠英嫂“汪汪”地叫了两声。

少平忍不住笑了，说：“我也跟你们去放风筝！”明明兴得嗷嗷价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