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(5/6)

上看了。去吧……”孙少平怀着激的心退了老师的房。他从老师的睛里没有看一丝的谴责，反而满着一亲切和。这一件小小的事，使他对书更加珍了。是的，他除过一天几个黑粱面馍以外，再有什么呢？只有这些书，才使他觉得活着还是十分有意义的，他的神也才能得到一些安，并且唤起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某好的向往——没有这一，他就无法熬过前这艰难而痛苦的每一个日。而在他的生活中，实际上还有一件令他无法言明的、给他心带来一丝温和愉快的小小的事。这件事实际上我们已经知了，这就是：每天吃饭的时候，在众人散尽而他一个人去取自己那两个黑馍——每当这样的时候，他总能看见另外一个人同样一件事。

当然，在起先的时候，他和那个叫郝红梅的女生都是毫不相地各自拿了自己的馍就离开了。

不知是哪一天，她走过来的时候，看了他一。他也看了她一。尽谁也没说话，但实际上说了。人们在生活中常常有一没有语言的语言。从此以后，这睛的“谈”就越来越多了。

孙少平发现，郝红梅实际上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。只是因为她穿破烂，再加上一脸菜，才使得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一。这年龄的男青年，又刚刚有了一文化，往往给一些“洋女生”献殷勤。尤其是刚从农村来的男生，在他们的里，城里的女儿都好象是凡的仙女。当然，这般年龄的男女青年还说不上正经八板地谈恋，但他们无疑已经浮浅地懂得了这事，并且正因为刚懂得，因此比那些有过经历的人有更大的激。唉，谁没有经过这样的年龄呢？在这个维特式的动不安的年龄里，异之间任何微小的，都可能在一个少年的心掀起狂风浪！

孙少平目前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。他只是到，在他如此潦倒的生活中，有一个姑娘用这样亲切而善意的目光在关注他，使他到无限温。她那可怜的、清瘦的脸颊，她那细的脖项，她那刚能遮住羞丑的破烂衣衫，都在他的心漾起一般的波澜。

他们用睛这样“谈”了一些日后，终于有一天，她取完那两个黑面馍，迟疑地走到他跟前，小声问他：“那天，老师没收了你的那本书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《红岩》。我在县文化馆借的。”他拿黑面馍的手微微抖着，回答她。她离他这么近，他再也不敢看她了。他很不自在地把低，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两个黑东西。“那里面有个江……”她本来不张，但看他这样不自在，声音也有不自然了。

他赶忙说：“是。后来牺牲了……很悲壮！”他加添了一个自认为很的词，仍然低着。

“还有一个双枪老太婆。”她又说。

‘你也看过这书？”他现在才敢抬起看了她一。“我没看过。以前听我爸说过里面的故事。”

“你爸？你爸看过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爸在？……”少平显然有惊讶这位穿破烂的女生，她父亲竟然看过《红岩》，因此不明白她父亲是什么的了。“我爸是农民，成份不好，是地主，不，我爷爷是地主，所以……”“那你爸上过学？”

“我爸没上过。我爷上过。我爸的字是我爷教的。我爷早死了……我没看过《红岩》小说，但我会唱《红岩》歌剧里的歌。我的名字就是我爸从这歌词里面取的。那歌剧里有一句歌词是：红岩上，红梅开……”她这样轻声慢语地说着，他呆呆地听着。

她突然红着脸说：“你的书还了没有？”

他说：“还没。”

“能不能借我看一？”

“能！”他快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