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节(2/2)

又过了会，地上躺着睡的人才“啊哈”伸了个懒腰，起，唤他的字：“啊离玉来了啊。什么时辰了？”

他快赢了。

哪想到宣珏看了盘面布局，记黑白棋位，还帮着住持收起棋，风轻云淡地：“行，改日续。”

戚文澜从边境归京。宣珏不想见他，即便居家，也让仆人假托有事，没料到这位祖宗摸到了山上，他语气浅淡：“何事？”

住持伸脖往院里一望，见日上殿，哼哼唧唧：“都快巳时了。次直接把小老儿喊醒就行咯，是我邀你来续棋，没有让你等的理。”

住持抓挠了并不存在的发，皱眉：“不好，刚刚那步棋我得不好，撤了重来。”

住持意有所指般挤眉，笑：“不，对于上天眷顾之人来说，落可悔，人生亦如是。”

戚家在朝炙手可，戚老将军久驻边疆，积威甚重，女儿戚贵妃更是掌六印。

戚文澜这才继续开：“你近来有空没，帮帮我？”

宣珏落了一：“那次唤您。”

住持歪瞥了佛像，脆撂：“哎不啦不啦，有人来找你。”

幽微的怒意挟前世风雨而来，他了气，才：“戚将军托你查什么？”

他少年气极重，鲜衣怒轻狂人，束着挑尾，肩覆轻铠，背上负剑，见到窗前对弈的二人，大喜：“我前几日去宣家找你，你都不在。实在等不及，来这碰运气，果然又扎这儿了。”

像是有僧人指明了方向，劝佛门重地不宜喧哗，戚文澜声小去，踏步来。

宣珏正准备起，然后指几句就找个借彻底推掉，却忽然一顿，奇：“将军底副将、参军，甚至京中同侪不少，让你来？比如古都尉？”

宣珏风轻云淡地将棋扔回棋盒。方才住持不悔棋的话，他俩至少能中盘厮杀。现在么……

住持刚走佛殿，听他这不完不罢休的意思，险些在台阶青苔上了一脚，嘟囔着离开了。

宣珏疑惑挑眉，就听见院外传来嚷嚷声：“离玉？在吗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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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文澜天生不会看人，没察觉宣珏疏离异样，压低声：“父亲托我捎信回来。让我查儿事。我……”

落当不悔。

宣珏婉拒：“准备明年秋闱。”

他看了笑眯眯的住持一，言又止，而住持不得赖掉这场棋，赶忙：“贫僧有客人要接待，先去前殿陪香客了，两位慢聊。若不急，留来用个斋饭。”

两人棋很慢，一局还未落幕，已至午间。廊檐新飞燕，叫声轻。

与他相识四载，若算上前世，有……小二十年。

文人喜取雅称，总把他俩对比，说是京中双——似是暗示着，不对于什么，他们总要一争。

细窗切割的光块，给宣珏镀了层金，他目光幽幽，瞧不喜怒，颚却收了。

……戚文澜。

“尚早。”宣珏。

“小戚将军回京了吧？”住持端起凉茶咽了，“听这声，还急的。否则不至于远来此。”

珏没吵他，站在三丈来的佛陀像前，敛眸俯首，合掌拜了三拜。又在一旁棋案坐，静默地复盘残局。

而戚文澜，是老来，母亲和亲着。若非生武将杀神，隔三差五被他爹捎去西北吃沙喝风，好歹有几分铁血脾，否则只怕被养废成败絮其中的架。

宣珏不让：“落无悔。”

快速调整了几路，不三步，住持就瞪着奇：“不应该啊。”

宣珏：“……”

说着，便要打棋盘起离开。

“兵粮草，明年运往前线的。”戚文澜解释，“粮草是兵调运，层层把控，倒是不会有太大问题。就是这，去年也拉了一批去西境，但不好使，病死累死的太多。我爹觉得有猫腻，把我支了回来。”

“……”老和尚装疯卖傻，宣珏极有涵养，也不生气，只是淡声，“大师，您这步棋，未必如前。”

宣珏一愣，没反应过来，让老和尚捻走了错的，他还大言不惭：“贫僧呐，就是这天选之人。”

这槌听不懂暗意，宣珏只好拿宣琮来震人：“兄不许我搀和这些。”

提到宣二阎罗王，戚文澜肃然起敬：“那咱们偷偷，不让他知。”

行经之事，定局既成。

寒山寺那千层阶，得走大半时辰。

戚文澜掐指一算：“这不还有一年半么。以你准，临时抱个佛脚，都胜过万千人了。”又在宣珏面前坐，疼无奈：“你也知我的，我连官职品阶都摸不清楚，见着打官腔的就脑壳疼。就当帮兄弟个忙，次请你喝酒如何？”

一看就是不想认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