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：是非恩怨了(2/2)

“师弟。”华渝的声音突然转冷，“莫要生妄念。”他目光如刀，直刺文云昇心底，“崆清派的规矩，你应该清楚。况且崔隽柏于本派有恩，大恩！记住你的份——”

“大恩吗……”文云昇苦涩一笑，缓步走向院中。暮里，一株白梅开得正盛，让他想起去岁冬日，崔元徵和苑文俪就是在这株梅树，苑文俪看着崔元徵第一次能自己站满一炷香时间，脸上绽开的笑意，比枝的梅还要明艳。

“傻盼儿，”苑文俪轻拍她颤抖的脊背，声音泪带笑，“隽柏拼死救楼巍，难是为看我们反目成仇？你当音音为何偏在此时好转？定是那倔汉在天上急得脚，着两个孩续上这断了的缘分！”她望向窗外沉沉夜，仿佛见故人策踏月而来，“明日我就修书给楼巍，告诉他——两个孩大喜那日，定要备三杯最烈的烧刀，我和你要同楼巍好好喝一回。”

林舒琼的泪汹涌而，滴在断簪上溅开细碎光。她突然从袖中一封火漆密信在妆台上：“若此刻反悔冲喜之事，我立刻烧了这婚书！楼巍欠崔家的，我来生偿还……”话未说完已被苑文俪拥怀中。那个怀抱依旧带着木兰香，如同多年前她们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互相搀扶时闻到的气息。

“当真能去庄了？”林舒琼手中玉梳一顿，泪珠倏地砸在梳齿间。她忽而起转到苑文俪面前，眶泛红却带着笑：“我就知……就知这孩福气大着呢！”她重新执起梳，动作轻缓如拂柳，却将楼朝赋咯血昏厥的惊险、华渝施针救急的凶险，以及汤药无效时自己跪在佛前发愿的形细细来。

而听雪轩，烛火温存。苑文俪正为林舒琼梳理发，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的珍宝。铜镜里映两张不再年轻的面容，却仍带着少女时代就有的默契。

苑文俪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，取过梳轻轻放在妆台上。铜镜映两张不再年轻的面容，一如二十年前她们在边关大营共梳发的夜晚。“盼儿，”她唤着林舒琼的名，声音沉静如古井，“当年的事，你当我真不明白？隽柏战死沙场，你夫君楼巍活着回来，你总觉得是他占了隽柏的寿——”她觉到掌心的手指猛然一颤，却握得更，“可战场上刀剑无，活来的人，心里着的刺只怕比亡者更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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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如同寒冬泼的冰，让文云昇瞬间僵在原地。华渝不再多言，取了脉案便转间药房，留他独自对着一室药香发呆。

妆匣最底层躺着支断裂的银簪，是昔年林舒琼及笄时她亲手所赠。苑文俪取簪，断早已磨得温：“这些年来，音音冬日的貂裘、夏日的冰缎，哪件不是你心备？她六岁染天那次，你跪在医馆外磕磕得满额是血……这些，难抵不过旧年差错？”她将断簪轻轻推过镜面，“若你我要算账，当初在朔北，早该冻死在那个雪夜里了，你才十五啊那年，背着半人大的药箱就跟着我和隽柏去朔北，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来我还能不知你格如何。”

林舒琼指尖轻抚过苑文俪如云的乌发，象牙梳在烛火泛着温的光泽。她声音轻柔似夜细雨：“信上说起音音大好，我这心里便像推开一扇积尘的窗，透光来。只不知那孩如今可愿见我这姨母？自两年前南塘一别，她那声「舒娘娘」总在我梦里绕着。”

苑文俪抬手覆上她微颤的手背，底漾开笑意：“那猴儿哪坐得住？前日能地就走不动，天不亮就揣着药房账单往庄去了，说是要亲手打去秋的药材收成。你瞧这院，没了她蹦闹腾，反叫人空落落的。”

他刻意顿了顿，每个字都重若千钧：“你，只是也只能是个大夫。”

然而他兴奋的话语，在华渝搁茶盏的轻响中戛然而止。

说到痛，梳齿不经意勾断一缕青丝。

这些年来，是他守着她们熬过一个个寒冬，是他试遍百药寻得一线生机。可为什么，想要永远守护这份笑容，就成了「妄念」？梅意姑娘的言又止，苑文俪提及亡夫时刻意避开的目光，还有此刻师兄的告诫.……所有人都像是在提醒他，这份谊终究逾越了本该守住的界限。

顿时焕发神采：“这两日神见好，一早就去庄上散心了。”他迫不及待地引华渝查看近日的脉案，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欣喜：“脉象比上月平稳许多，前日竟能自己走到园了……”

夜风拂过，梅香如诉。文云昇站在渐的夜里，影显得格外寂寥。他知师兄说得对，可心底某个角落，总还存着不肯熄灭的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