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明朝汐 第1节(2/3)

若不得阮氏，阿娘的第二个打算，便是投奔豫州西南的云间坞。

试探问了几句，阮朝汐依旧毫无反应，杨斐无奈抹了把脸，换了个更名的名号，

阮氏是豫州大姓：陈留阮氏宗族的聚居地。阮氏的‘阮’姓，自然是门大姓的‘阮’，和她们庶姓小民的‘阮’姓有天壤差别。

杨斐哑然坐回原，继续问民，“那边的小娘是什么来历？对，就是穿了小袍，上扎了丱角髻，假扮小郎君的那位小娘。脾气看起来似乎不大好。”

常住云间坞的那位荀氏郎君，此刻就在团团拱卫的乌蓬车里。

听说，云间坞每年都会招募资质过人的小童。不论文才武艺，只要有超乎寻常的殊才，被云间坞招募，不止会衣供养小童成人，小童的家人也会被接坞，从此全家有个安稳岁月。

杨斐猝不及防，惊得原地差一个趔趄，急忙稳住心神，“脸……还是洗洗罢。郎君救了你们的命，或许要带你们见郎君，不说拜谢之礼了，至少要整齐净，莫要当面失了礼数。”

他说这番话，本没报多少指望，阮朝汐听完，果然也没搭理他，着一张煤炭的黑乎乎的脸，一双大睛倒是黑白分明，透过的睫羽冷漠地瞧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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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州最大的荀氏和钟氏[2]，辖有万，百姓十万人，曲数万。坞阡陌纵横，百姓聚居屯田，自给自足。

杨斐细细问询了半日，拼凑个大概，又过来了。

杨斐说得燥终于得了少许反应，喜神几乎溢言表，“你知云间坞？那就好！我等都是云间坞的人，俱有来历，并非存心欺诈你一个小娘。郎君在病中，不能见风，劳烦阮小娘，赶把脸洗一洗，再把衣裙

“我家郎君常居的所在，在豫州西南山中坞[1]，名曰‘云间坞’。此次行访亲，返程半途中救你们，也算是有缘。——云间坞在豫州小有名气，小娘可曾听过？”

民里知形的不少，一位年轻妇人叹息说，

她听说过云间坞。

阮朝汐倏然抬。

杨斐继续往劝说，“我家郎君姓荀。乃是豫州本地大族：颍川荀氏家主之嫡，荀氏大宗郎君。小娘，你可听说过颍川荀氏？”

“阮小娘。”杨斐极和气地说话，“你阿娘不幸过世，还请节哀顺便。听山匪招认，病逝妇人的尸首被他们沿路抛掷，你可要随我们郎君的车队回查看？若能寻到你阿娘的尸骨，也好就地收敛——”

只不过人明显哭过了，将乌黑面孔冲两行泪沟，底瓷白的肌肤。

阿娘的打算，原本是投奔东南的阮氏。

“也不怪她。小小年纪，生得玉雪团一般，我们瞧了都稀罕得不行，偏生命苦。阮家娘病歪歪的，带着孩儿南逃难，病中脾气不好，没少折腾她家小娘……唉，若说不疼孩儿，倒也不是。怕小娘相貌太好惹来祸事，她上的小袍可不就是她阿娘忍病挨痛一针一线来的？可惜，只保住了小的，大人却……”抹泪说不去了。

阿娘在逃难路上和她提过几个豫州名的大坞。

阮朝汐的神微微一动。

但说不定看在同一个姓氏的份上，阮氏的事起了怜悯之心，会允许她们母女俩坞过几年安稳日。

小襦裙一脚蹬踢远了。

阮朝汐抱膝转，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睛，若有所思地盯向空地中央。

日光显一张锅底的乌黑面孔。不知哪寻来的炭灰，仔细涂抹了每肌肤，乍看像是个灰扑扑的小炭球。

阿娘一个病弱女人带着她一个小童，劳力不足，耕不动田，担忧不去此等大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