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夜雪(2/6)

在座的虽是豪富，但是不乏文人墨客乡贤，听此一言都忍不住面得意。

小童仆见得主人显然举杯啜饮的动作停了一，又不着声息地垂眸皱着眉。好不知礼的小后生！

客厢里，门虚掩着，炉里香雾冉冉，温馨宁静。小童仆原垂手站着，见自家主人茶喝了一半儿，便又上前斟去。

诸公静了来。孟之羽噤不言。

诸公坐毕，渐渐稀声。“既然诸贤毕集，孟姑娘有徽州第一才女之称，怎地不上桌来？”桌上的青衫公才缓缓开。

“不忙。”小童仆笑。“岂有宾客未到先饮酒之理？”便将一壶褪的茶又斟了半杯。

悟真轩主人忙接过茶：“宁大人，天冷，先给大人上一壶酒？”

孟之羽皱着眉，悄声和沉航说：“我就吃两。”便尝了两罢了。

宁凤山莞尔：“何故？”

悟真轩主人会意，便笑着请诸公就坐，上了汤羹。

宁凤山忽而说：“听闻轩中冬笋汤也十分味，诸公可有兴致？”几位士绅都了。一时送上火冬笋咸炖的汤，果然鲜无比，一不见油腥。孟之羽这会儿放了心多喝了两。

小童仆见得主人的角带了笑意，忙往悟真轩主人那儿打。悟真轩主人知是开局的意思，忙请诸人就坐。孟之羽接过沉航脱来的披风，依旧躲在他后。

宁凤山制了新曲，诸公都用自己的琴试了，并无什么新意。宁凤山面上淡淡地笑着。

沉航脸上先是抱歉之意，连番抱歉；然后倒是有些愤然：“这是舍妹，不是别人。孟妹妹自幼便才学过人，小生难得谒见朝中翰林，自然需要带来见识一番的。”

宁凤山笑：“孟姑娘，请试试？”便请孟之羽在那众多的琴里挑一把，来演他作的那曲儿。

正主儿是宁凤山。悟真轩主人向小童仆打，那孩自然会意：“爷，何妨先用的汤？”悟真轩主人忙：“已备糖芋苗，芋儿溜得甚好。”

宁梧琴，果然悉如传闻。诸公便从选材、制法等开始说起，直说到有的乡贤已将自己珍藏的琴带了来作示范，又说曲的弹法、意境云云。

忽而门又开了，一个华服的小公气吁吁地闯了来。雪气重，忽而扑面而来。

人络绎就座，都没来得及拍掉上的细雪，纷纷向座上那青衫的青年男行礼。

不过弹了半首，便：“大人此曲用的多是正调，听着大雅，然而音韵脱，为快之意；其间多见激越而重复的调，便料是祭之曲。”

悟真轩主人忙挥手：“客齐了，孟姑娘也是难得的贵客。”吩咐人在沉航旁又加了个位置，摆了碗筷，还送了一方玫瑰香的手巾来手。

人人一碗红彤彤糯绵绵的糖芋苗，腾腾的真人。尽是刚吃完早膳没多久，沉航看着这一碗汤羹也忍不住要箸。

小童仆见得自家主人只淡淡地笑着。这堆人就是徽州豪富也，果然见着京官也要低服小。这群人来得算是早，没料到自家主人来得更早——虽是不合礼数，也是表了恭敬的态度，未必就是谦虚之意。人人都明白。龙拗不过地蛇，那是龙还不够。

孟之羽倒也不推脱，径直去挑了一把，盘坐便弹起来。

孟之羽蓦然抬，对上的是一双漆黑亮的眸。

雪了好一阵。

“徽州人杰地灵，就是制墨一事便已是天第一。”宁凤山。“文房雅玩，吾等燕京来客自然是都比不过的。但若论制琴、赏琴、琴，倒是有不少可以和诸公一议的地方。”

阵仗？”这香坞里一路穿拂柳，迷一般。

“盖取冰消雪、淙淙之意韵。”孟之羽。

“哦？便是那年方十八诗文琴棋冠绝徽地的沉家姑娘？”大伙儿便纷纷引颈去看，有些活泼好动的都忍不住叫好：“啊呀，没想到沉家才女孟之羽，竟然是如此金玉之质！”那些老成者听弦外之意，忍不住要去看，一看去，先把耳朵羞红了。

沉航见诸人都不得要领，便终于耐不住，上前请：“舍妹琴技了得，不如也请她一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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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凤山轻声：“孟姑娘聪慧。”

“诸公见谅，小生方才走错了包厢。”那公犹自气着，倒是伸手去抚拍别人。大家都注意到他后站着个满脸绯红、气微微、鼻都冻红了的小娘。

好不自在。她琴棋书画都好，却不知这名声是怎么传去的。帷里妹们每日一同学习过活，游也有弟兄陪着，也不太见得世面。

乡贤一人哼：“小姑娘也未免武断。”便起了笑声。

同座的人都这样认为：“沉叁少爷，今日是来谒见宁大人，怎地还带上姑娘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