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节(4/5)

就不要减少队里的现耕面积了。而这些闲荒地没有整块的，沟坡圪崂，零零碎碎，也没办法准确丈量，大约摸用睛估量一就行了。他这意见全队没一个人反对的。因为大家知，用睛“量”过的地，只能多不会少。孙少安也清楚这一。他正是想用这方法，给社员扩大一自留地。这年，个人的地多一分，那就能给一家人解决大问题——在这些心耕的土地上，往往一个小土窝就可能等于队里许多好地的收。人们已经饿慌了，谁不想利用这机会给自己增加一利益呢？

但大家都知，这事要瞒着书记田福堂和孙少安他二爸——这两位“革命家”都在一队。

等躲避开这两个人外开会的时候，少安就和大家把地划分开了。田福堂和孙玉亭也沾了光，不过他们自己不知罢了。也许以后他们在地的时候，会觉到地可能多划分了，但也睁一只闭一只——他们虽说整天喊叫批判资本主义，但对于实惠也从不拒绝……的确是这样。田福堂实际上早察觉了他们队的猪饲料地“有问题”，但他一直装得不知这一。他是个有脑的人，知这事众人拥护，他要是面纠正，那肯定会惹得民激愤，他何必这笨事哩！再说，他自己也在其中沾了光，和众人过不去，也等于和自己过不去。退一步说，万一这事被别人告发，他田福堂划分地时又不在家，到时他手里仍然有批判权哩！

可是那天他从县城回来，在石圪节碰上田福，听了福姨夫的事后，田福堂突然心一动，觉得他给孙少安找一个让后生不了台的好茬。于是他调转自行车去了一趟公社，给徐治功了话，让他去查一他们村的猪饲料地。他并且提醒徐主任说，不要光查他们队的，其它村也查一查，以免让人怀疑是他田福堂反映的。

田福堂走了这一步“妙棋”以后，心也倒有些矛盾。一方面他对少安有气，觉得让小伙受整，灰上一段时间，就顾不上他的叶了。另一方面，他又到这法有些不太气。这无论如何是一件亏心事，等于给自己心里放了一条虫，扰得灵魂不能安宁。

但他又想：好汉事不后悔！既然已经这样了，那就没必要想得太多！也好，让孙少安上几天吧！最好是二队金俊武也把猪饲料地扩大了，让公社查来，把这两个妈蚱拴在一绳上整治一通，叫他们再和我田福堂过不去！

公社普查的结果明朗了，全社一共有五个生产队扩大了猪饲料地。让田福堂遗憾的是，二队没有扩大——金俊武这小终究年纪大一，比少安的城府，没有让抓住尾。

石圪节公社竟然有扩大自留地的现象！这事上引起了县上的重视。县革委会主任冯世宽亲自给白明川和徐治功打电话，说不仅要收回扩大的地，还要在全公社组织群众大会批判这五个生产队。

本来白明川准备把多划的地收回集，让这几个生产队在本大队检查一就行了，但既然冯主任亲自打了电话，看来不组织批判大会不行了。他采取了个折中办法：不开全公社群众大会，只开半天三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