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节(4/5)

正趁打铁，谁也没顾上看他。直等到那块铁褪了红，被老汉重新夹炉里的时候，这两个人才惊奇地打量起他来。

少安赶忙说：“老师傅，借个火一烟。”

“行！”铁匠师傅用铁钳夹了一块红炭火给他伸过来。少安赶忙凑上去着了那支烟。他听音，知铁匠是河南人。黄土原几乎所有的铁匠都是河南人。河南人是中国的吉普赛人，全国任何地方都可以看见这些不择生活条件的劳动者。试想，如果国就象省一样容易的话，那么全世界也会到遍布河南人的足迹。他们和吉普赛人不一样。吉普赛人只飘泊，不劳动。但河南人除过个别不务正业者之外，不论走到哪里，都用自己的劳动技能来换取报酬。

孙少安着烟后，因为离炉火站得近，他才到浑一阵发冷。他于是跹蹴在炉边，伸两只手想烤一烤火。“这么晚了，你还不睡啊？你是哪儿的？”河南老师傅一边拉风箱，一边问他。

少安对他说：“我是双村的，给队里的看病，天晚了，还没寻个住……”那位年轻徒弟说：“旅社恐怕人都住满了。”

“就是的……”少安脑里继续盘算他到哪里去过夜。“我看你今晚找不地方了……这镇上有没有熟人？”老师傅问他。

“没。”少安对他说。

“噢……”师傅用铁钳拨着炭火里的铁块，说：“你要是实在没去，不嫌俺这地方，可以凑合一，不过没铺没盖。可这地方还和……”河南人由于自己经常到飘浪游，因此对任何门人都有一同心；他们乐意帮助有困难的过路人。

少安一兴得站起来，说：“行！老师傅，这就给你老添麻烦了……”的确，他很激这个河南老师傅。没铺盖算什么，他能在这火边跹蹴到天明就行了，总比一晚上蹲在野场地挨冷受冻。

少安问师傅：“这么晚你们还活？”

徒弟回答他说：“这件活说好明早上人家来取，不加班不行。”

少安看炉灶里的铁烧红了，就从袋里掏两“金丝猴”纸烟，走过去对那个年轻徒弟说：“师傅，你先歇着支烟，让我来替你添几锤！”

那徒弟看他这样实心，就很乐意地接过纸烟，把手中的铁锤让给少安。

少安又把另一纸烟，恭敬地夹在执钳锤的老师傅的耳朵上——老师傅现在不仅没空，甚至腾不手来接烟卷。

等老师傅把烧红的铁块放在铁砧上后，少安就抡起锤和老汉一人一打起来。他因为常去为队里修理损坏的农，曾在石圪节也是一家河南人的铁铺里抡过这家伙，因此不外行。再说，这是力气活，又没什么太的技术要求。

等他抡完一锤后，这铁匠师徒俩都夸他在行。少安笑了笑说：“一阵力上就和了。”

少安又抡了两回锤，看这把镢快成形了，就把铁锤又给那个年轻徒弟。

老镢全打成后，这师徒两个把墙角一个放工的土台收拾开，给土台上铺了一块破帆布，对少安说：“就凑合着躺一夜吧。”说完他们就到里面的一个小窑里睡觉去了。

少安在地上搬了一个废铁砧，把自己的罩衣脱了垫在这砧上，就算是个枕。他拉灭了灯，在一片黑暗中疲乏地躺来，很快就睡着了……第二天早晨，孙少安在饭铺里吃喝了一，就到兽医站把他的吆上，起回双村了。